摘要 ： 

不少人认为人工智能机器很有可能会发展为具有意识、意图或意志，因而可能自发地产生对人类不利的行为。作者在文章中论证了在有限的时间内在地球上出现这种结果的可能性很小。本文的写作目的是消除这种对人工智能发展的恐惧。本文首先厘清了在哲学的现象学中的“意向性”与人类活动的“意图”“目的”的区别；描述了地球上生物从最原始的微生物进化到人类具有“意图”“目的””等精神活动能力的漫长过程；用物理模型说明了“他心问题”的哲学烦恼；把宇宙、人脑和微观世界列为同等难度的人类三大未知领域。根据数学的大数定律，地球不是宇宙中唯一具有智能生物的星球以及人类的智能处于宇宙各个智能等级排列的中等的概率最大。本文在逻辑上证明了存在人类智能回答不了的问题。从而在量上和质上，说明透彻理解人类精神活动可能成为人类智能回答不了的另一个问题。据此，作者给出了对人工智能哲学基本问题的回答。

关键词：意识，智能生物，他心（Other Minds）问题，人工智能。

近年来，借着Alphago战胜人类顶尖棋手及汽车自动驾驶投入试运行等等新闻，全球掀起了新一轮的人工智能热潮。人们在畅想人工智能技术能给人类带来利益的同时，开始担心这项新技术给人类带来可能的损害。连霍金也提出了警告。其实，新技术会给人类带来损害的议论已经不是新话题：自动化，原子能，基因工程等等技术出现时，都有过这种议论。但这次对人工智能技术的议论不一样。自动化，原子能，基因工程等等技术是在人类对其研发、生产和使用等等控制不当时，才会引致它们给人类带来损害，而这些技术的产品本身不具备与人类为敌的“意图”。但，假设人工智能的机器有可能发展到具有意识、意图或意志时，则有可能自发产生与人类为敌的行动。

关键是，这个假设成立吗？本文作者认为这个假设不成立。写作本文的目的是为了消除人们对人工智能发展的这种恐惧。

（一）智能机器的意向性

时至今日，所有的人工智能机器都没有意识，没有精神活动。这是不论主张假设可能或不可能成立的学者都一致承认的现状。学术界喜欢用“意向性”这个词。不论是一般研究者，还是大科学家，他们都在说“人脑的最大特点是具有意向性”， 只是有的说“计算机或人工智能是无法像人的大脑一样，既具有意向性又具有主观性的”，而有的说有可能（Zheng, 2005）。

在这里，“意向性” (intentionality)一词的使用需要清晰化。在哲学的现象学意义上，现象学的核心学说认为，我们实行的每一个意识行为，我们拥有的每一个经验，都是意向性的：它在本质上是“关于某事物或别的事物的意识”，或者说是“关于某事物或别的事物的经验”（ Stanford Encyclopedia of Philosophy 2003）。我们所有的意识都指向对象。我们应当注意，在这种意义上的“意向性”（动词的“intend”或者名词的“intention”）不应该与“意图”（intention：意图、打算）即我们行动的时候心存的“目的”相混淆。实际上，我们现在讨论的“人脑在进行智能活动时是有意图的”，“到目前为止，人类制造的智能机器不具有自己的意图”等等，这个“意图”不是哲学现象学上的“意向性”。

从生物进化的历史来看， 从最原始的微生物，到高等动物具有的“意图”的产生，是经过几十亿年漫长的进化过程的。根据达尔文的“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的理论，任何生物的意图，一定是指向有利于该生物个体生存及物种的繁衍的方向，反之，则引导该生物个体及物种的灭亡。“意图”是一种意识活动。在生物进化到脑出现之前是没有意识活动的，因而也不会有意图。

为了认识清楚有精神活动的人类和无精神活动的人工智能系统在本质上的区别，让我们从地球上生物进化史，看看人类获得精神活动能力的过程。从原始细胞到最后人类在地球上出现，其间经过了几十亿年。生物进化的最终成果是精神世界的出现。一个大自然的生成物不但能对产生它的大自然进行感觉，知觉和认识，有‘自我’存在的意识，而且有喜乐哀怒，有自我意志和思维，甚至反过来能对大自然进行改造。这是何等神奇的事？从物质世界到精神世界，第一个门槛是从无生命到有生命。第二个门槛，是从没有感觉，知觉和认识，没有‘自我’存在的意识的生命体到有感觉、知觉和认识，有‘自我’存在的意识的生命体。精神是大脑的产物。大脑是神经系统发展的最高阶段。以下我们考察一下神经系统的进化，特别注意两个关键点：痛觉（最基本的感觉）的出现以及思维的出现。

我们现在已经知道，生物进化到腔肠动物，开始出现原始的神经系统。水螅及海葵的体壁上具有由间质细胞分化而成的神经分泌细胞、神经感觉细胞以及神经节细胞。这些细胞具有两个或多个长的突起，被称为轴索。轴索之间经过突触相互连接构成了神经网，即它们的神经系统。但是遍布体壁的仍然是神经网，而没有形成中枢系统。(Zhou,2004).到了扁形动物，开始出现中枢神经系统。动物的头端集中了相当数量的神经细胞,形成了明显的脑。再到环节动物，神经系统得到了进一步发展，脑内已经分化出与感觉有关的特殊部位。我们估计动物进化到这个阶段开始具备了感觉的能力。到脊椎动物，在其神经系统中枢化进一步发展的同时，外周神经系统也得到充分的发展，出现了自主神经系统，头部优势发育更为明显，同时大脑的结构和功能更为复杂和完善。脊椎动物的脑位于颅腔内，脊髓位于椎管内。最后形成的人类中枢神经系统象是一部容量巨大的信息加工器，加工的结果可以出现反射活动、产生感觉或记忆，最后到我们看到的人脑的全部精神活动 (Chen,2004 and Xu,2004) 。

我们来考察一下精神活动最底层的元素--感觉（最先有的应该是痛觉，这是生物躲避伤害保存生命要求的最基本的信号，神经系统解剖看到的痛觉神经处于脊髓神经索最古老的中心位置证明了这一判断）。人类在受到外界刺激时，能向观察者报告该刺激所引起的感觉，而动物则不能。但相信高等动物一定有感觉，这只能从外界刺激时这些动物的行为来判断。但是，从刺激-反应不能肯定有感觉的存在。例如，一种具有最简单的感光器官的单细胞原生动物眼虫，他有眼点，使眼虫可以定向地作趋光运动(Yang, 2005)。再如，大肠杆菌对于多种化合物具有趋向或趋避行为，这一行为过程涉及化合物识别、信号输入和鞭毛运动三个环节(Geng,2004)。此外，有些植物也有刺激-反应，能做机械运动，如睡莲的花昼开夜合；合欢的复叶晚间闭拢；含羞草和食虫植物猪笼草等，动作更为迅速(Yin, 2004)。但眼虫，大肠杆菌和植物应该没有感觉。我们可以设计一个人工智能系统，对不同刺激信息进行非常复杂的加工计算，做出所需的极其复杂的反应，但人工智能系统没有感觉。人工智能系统的刺激-反应，最多也就是眼虫，大肠杆菌和植物的水平。

从感觉到思维，中间要经过知觉，表象，概念等几个阶段，最后借助语音做工具进行思维，最后形成意图或意志。意图或意志是人有意识、有目的、有计划地调节和支配自己行动的心理过程(Guo, 2004, Wang, 2004 and Wu,2004)。思维的起源大概可以假定在鸟类和昆虫类之间，但这需要科学的研究作证明。需要重点研究的动物可能是爬虫类和两栖类并连带到鸟类和昆虫类，以求明确最原始的思维形式在哪一两级动物身上出现。如果能肯定最原始形式的思维最早出现在哪一级动物身上，也就可以肯定意识是起源于这一级的动物了(Pan, 2004)。人的行动动机是为了保证生存和满足各种需要而产生的。“保证生存和满足各种需要”是人类的一种高级的理性思维活动。比人类低等的动物是不会有的。聪明的大自然赋予人类及比人类低等的动物在进食时满足食欲的快感，在交配时满足性欲的快感，借此对有利于该生物个体生存及物种的繁衍的行为的奖励。至于对非常低等的生物，如具有最简单的感光器官的单细胞原生动物眼虫的趋光运动，大肠杆菌对于多种化合物具有趋向或趋避行为，则是依靠适者生存规则下基因随机漂变及自然选择的结果。

（二）“他心问题”的物理模型

根据维基百科，他心问题（Problem of other minds），又称他人心灵问题，哲学知识论中的一个传统问题，由怀疑论提出。这个问题的内容，简单来说，是：如果我只能观察到其他人的外显行为，我要怎么知道其他人也拥有心智？因为人类可以透过内省来确认自己拥有心智，但是只能观察到其他人的外显行为，由行为来推论其他人也拥有内在心智，不能直接观察到其他人的心智。要如何建立哲学论据来证明其他人也拥有心智，以及证明对于他人心智的知识是可靠的，一直是哲学上的一个难题。(Stanford Encyclopedia of Philosophy 2014)

在讨论“他心问题”的模型之前，我们要进行下面的论述。第一，外部世界不是我们所看到的五彩缤纷，也不是所听到闻到的鸟语花香，即不是我们所感觉到的那样。第二，不同个体对同一外界刺激的感觉往往不完全相同;我们的“感觉”，除了我们可用主观描述来叙述自己的体验之外，无法提供客观的证明。

先说明第一点。我们都知道，可见光只是电磁波中从4000到7000埃之间一个很窄的波段。我们所看到的红色是6470到7000埃波段的电磁波；而我们看到的紫色是4000到4240埃波段的电磁波。红色和紫色的不同，仅仅是其波长的不同，红色波长长些，紫色波长短些。而“红”与“紫”，仅仅是我们的主观感觉。我们周围的物体，向我们的眼睛反射入波长不等的电磁波，其中波长比红色长和比紫色短的我们都看不见。而对从4000埃到7000埃的可见光，人的主观感觉给不同的波长染上了红橙黄绿兰靛紫的七种颜色。这一点，就像黑白电影和彩色电影一样。我们知道，许多三、四十年代的好莱坞优秀影片都是黑白的。最近有一种工艺可以把黑白电影“染”成彩色，但价格不菲。其实，我们所看到的世界，不但没有五颜六色，连光明和黑暗也只是主观的一种感觉。在我们看上去漆黑的夜里，用高敏感的红外线照相机可以拍出很多发射红外线的物体的形象来。也就是说，我们所看到的“五彩缤纷”的世界，实际上只是我们身外世界的不同物体，在反射或者辐射一些不同波长的电磁波而已。根本没有颜色，也没有光明黑暗。同理，我们所听到的各种声音，也仅仅是人耳所接受的一定波长的声波（空气分子作纵波形式震荡），在大脑中引起的一种反应。真实世界上只有空气分子的震荡，并无轰鸣作响的 “声音”。再说“冷”和“热”，“硬”和“软”：当你感到热时，只是你周围的空气分子运动速度快些，也就是这些分子撞击你的身体时的平均速度高些；而你感到冷时，只是空气分子撞击你身体的平均速度低些。当你感到棉花很软时，只是由于你手接触棉花时，它容易顺着你的接触运动而变形；当你感到铁块很硬时，只是由于你手接触铁块时，铁块的分子结构抵抗你的手指运动而已。如此等等。总而言之，我们周围的世界，只有不同波长的电磁波、空气分子以纵波形式传播的震荡、空气分子的热运动、有些物体顺从你触摸它时的“入侵” 、有的则“抵抗”而已。所以说，离开了人的主观感觉，客观的物质世界无光明无黑暗，无颜色，无声响，无冷热，无软硬，等等等等。

关于第二点：当你看到红的物体时，你说是“红的”，“红彤彤的”，“血红血红的”等等。这都是从6470 到7000埃的电磁波在你的大脑中产生的感觉。小孩子在1 至2岁学说话的时候，一当这种电磁波从物体那里反射到他/她的眼睛，并被他/她感觉到时，他/她就被告知这是“红色的”。以后同样的感觉出现时，他们就告诉别人这是红色的。没有任何办法能够把两个人对“红色”的感觉从两个人的头脑中拿出来，放在一起进行对比，证明他们是一致的。假设有A和B两个人,A看到6470 至7000埃波段的电磁波（物理学上的红光）时，在他头脑中产生的感觉与B看到同一波段的电磁波时的感觉不可能是完全一样的。B的感觉甚至有可能实际上与A看到物理上的澄光（5850至6470埃波段）时的感觉一样。不同个体对同一外界刺激的感觉往往不完全相同，例如，不同的人对同一程度的伤害性刺激会有不同程度的痛觉反应；听觉，也是如此。例如，医学和心理学已经证明，同一声音信号的刺激引起不同人的感觉有很大的不同。有非常抵触喧嚣环境，喜欢在安静处独处，类似“自闭症”的人，其实只是他/她对声音特别敏感。用电子学的行话来说，是他/她的声音放大器的放大倍数比常人的大好几倍。在正常人能够泰然处之的环境中，对她来说则是不可容忍的喧嚣。不同人的感觉系统对同一外界刺激的敏感程度不同，这是大家都承认的事实。

感觉和思维等精神世界的活动，永远被“封闭”和“绝缘”在主观的精神世界之中。我们可以用下面的模型来说明“他心问题”的主要特征。

假设在遥远太空的一个星球上有一片平地，上面有许许多多的坦克车。每辆坦克车的控制室里都有一个电视屏幕，一组喇叭，一个温度计表头，•••••• 。因而，通过安装在坦克车前方的摄像镜头，可以摄入坦克车外的情景，并显示在坦克车内控制室的电视屏幕上；通过安装在坦克车表面的麦克风，可以把坦克外面的声响，经过放大器传送到控制室的喇叭上；通过安装在坦克车表面的温度敏感器，可以把坦克外面的温度显示在控制室的温度计表头上••••• 。在控制室里还有另一个麦克风，以及控制手柄等。坦克的控制者是一个小精灵。前者可以把小精灵的说话经过放大器传送到坦克表面的喇叭上，后者可以使坦克在小精灵的控制下自由运动 — 不但可以行走，还可以用安装在坦克上的机械手做很多事情。假设这些坦克是绝对封闭的。也就是说，坦克内的小精灵是不可能跑到坦克之外的。所有坦克内的小精灵们只能通过坦克的输入输出麦克风 — 喇叭系统互相通话。它们不能看到对方，也不能和对方握手。它们只能看到自己的和别的小精灵的坦克的模样，却看不到自己的和别的小精灵本身的模样。

假设这些坦克有生命，“可以繁殖”。母坦克可以生出子坦克。有一天，鲜红的太阳升起在这个星球的天空，母坦克对子坦克说：看哪，这太阳是红色的。子坦克里的小精灵看到自己坦克控制室的屏幕上出现了一种颜色的球体，就记住了这种颜色叫“红色”。

坦克因为有生命所以会“死亡”。坦克死亡了，它整个系统的电源没有了，整个系统“死了”。因此，即使强行打开坦克的控制室，让它暴露在其他坦克的摄像机的镜头之下，这个被打开的控制室的屏幕永远不可能显示图像。控制室内的喇叭也永远不能发出声响。更重要的是一当控制室被打开，暴露在太空之中，小精灵就挥发得无影无踪了。其它坦克的摄像镜头永远摄不到小精灵的模样，也摄不到打开的坦克的控制室的电视屏幕上的图像及颜色。任何小精灵只能看到自己控制室内的电视屏幕，听到自己控制室内的喇叭的声音。它不能看到别的坦克控制室内的电视屏幕或听到别的坦克控制室内的喇叭发出的声音。

现在，我们用两个“坦克”做一个游戏。请看图1。

（请打开链接 http://blog.sina.com.cn/s/blog_19235f0440102ycr3.html 看图1）

坦克甲用它的机械手，使用带有三原色红、黄、蓝颜料的调色板，调出一个第三观察者称之为A的颜色。这个颜色被甲的摄像系统摄入，并显示在甲控制室内的屏幕上，小精灵甲“看到了”一个a甲的颜色。

任何人，除了这个系统的设计师和作成者－上帝或者自然，都不能保证a甲颜色就是A颜色。而且直至现在为止，地球上的人类也无法证明a甲 颜色就是A 颜色。

现在坦克乙也用其摄像机把A颜色摄入。在其控制室的屏幕上出现一个a乙颜色。这时我们请乙也用其机械手，使用其三原色的调色盘，调出一个与A相同的颜色。结果乙调出一个B来。这个B在乙小精灵看来是b乙。由于我们对乙的要求是B要与A一样，所以小精灵乙一定是一直改变调色盘的B，直到它看到的b乙完全等于a乙为止。我们再假设甲、乙摄像系统的颜色输入与输出有一对一的对应关系。因为生成a乙与b乙用的是同一摄像系统乙，又因为b乙全等于a乙，所以B全等于A.

由于B全等于A，所以B在甲的控制室的屏幕中的映像b甲也就全等于a甲，这是由于甲是用同一摄像系统摄取A 与 B的缘故。

至此我们证明了：A全等于B，a甲全等于b甲，a乙全等于b乙。如前所述，我们绝对无法证明A全等于a甲或者A全等于a乙。至于a甲是否等于a乙？我们也无法证明。以上，就是“他心问题” 的模型。我把它称之为“坦克车-小精灵”模型。

现在我们从模型回到真实世界。同一外界物体A，其特征如颜色等，反映到人脑，形成一个映像A，这个映像A的特征与外界物体A的特征是否相同，是无法证明的。映像A只是人类认识客观世界时所使用的一个“编码”。例如，用红色来标记6470 至7000埃波段的电磁波辐射。唯物论者认为，人脑中形成的认识是客观世界外在存在的一个“反映”，它并没有要求是“同一”。正如你用一个温度计来量温度，只要温度计的指示与外界温度存在一对一的关系，则外界温度就是被可知。我们并不要看到“温度”本身是什么东西。我们外界的世界并不是我们看到、听到、触摸到的那样一个世界。我们所感觉认识到的只是它的一个“编码”，真实的世界是怎麽一个样子，我们谁也不知道。特别是，这个“编码”在不同人脑子中引起的感觉无法被证明是同一的。

（三）对人工智能哲学问题的回答

如果仅仅限于讨论像AlphaGo这种下围棋神经元网络的人工智能机器，那么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哲学问题。因为它根本没有“智能”，只是做一个使用统计方法形成的一个查表动作：在一个指定的棋局下，应该在棋盘的哪个位置下子。所谓深度学习，就是利用海量的高级棋手的下棋记录，调整多层神经网络各层节点间的权值，使得机器的结果最符合高级棋手的选择。所谓“学习”结果所形成的海量的神经网络各层节点间的权值，对了解人类棋手在下棋时的智能活动，没有任何价值，是一大堆谁也不能理解的数值。深度学习的神经元网络比起比它更早期出现的BP（Back Propagation）神经元网络，只不过是层数多些，节点多些，硬件的算力强些，用于训练的数据多些而已。AlphaGo下棋时能够与棋手对弈，如同飞机和鸟一样能飞，汽车轮子和人的腿一样能跑，只是最表面化的功能性的模拟。 轮子，飞机和AlphaGo，都是物理、化学和技术层面上的元素，不存在哲学问题。众所周知，哲学的最核心的问题是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之间的关系问题。哲学家依照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哪一个是第一性，决定另外一个的存在，分为唯物主义哲学家和唯心主义哲学家。人工智能只有在它试图模拟或复制人类精神世界的智能活动时，才会有哲学问题发生。

本文作者不在这里讨论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哪一个是第一性的问题。作者感兴趣的是，根据上述的“他心问题”的“坦克车-小精灵”模型，人类的意识活动是被封闭在一个现在所有的现代科学技术手段所不能直接观察与接触的精神世界之中。心理学、认知科学只能从被实验者的行为和语言表述来对其意识活动进行间接的观察，脑神经科学即使是最新近的使用功能性磁共振成像（fMRI），观察例如当猕猴看到“脸”时，哪些脑区会被激活，或者是人在想打网球时，运动皮层就会变得活跃，等等，研究工作只处于在大脑的功能定位的阶段，根本无法进入被封闭的“坦克车-小精灵”之中。基于此，作者对人工智能的哲学问题的回答如下。

1. 人类制造的以半导体集成电路为元部件的计算机的所谓硅基系统（有别于有机体人类的碳基系统），或者人类能够制造出来的其它什么基的系统，假设其能够自我繁殖和进化，是否最后也能产生出类似人类精神世界的意识、意图和智能活动？

答：众所周知，宇宙中有无数的星球。大多数人相信，除地球之外的星球，存在生命和智能生物的概率很大。没有理由要求在宇宙其他具有生命和智能生物的星球中，其生命和智能生物一定是碳基的。如果这些生物能够自我繁殖和进化，最后能产生出类似人类精神世界的意识、意图和智能活动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但是，在地球上，我们至今没有发现不以碳为基础的生物。人类制造的以半导体集成电路为元部件的计算机的所谓硅基系统（或者人类能够制造出来的其它什么基的系统），假设他它们能够自我繁殖和进化，看看人类几十亿年的漫长进化历史，就算他们最后也能产生出类似人类精神世界的意识、意图和智能活动，即使不用几十亿年，也可能要几十万年。即使是人类能够制造应该客观的环境，能够加速其进化过程以达到目标，也是实在是匪夷所思的事。

2. 因为人类科技水平随时间做指数曲线的速度进步，人类是否能在有限时间的将来，打开被封闭的“坦克车-小精灵”的精神世界，透彻了解人类意识、意图和智能等精神活动究竟在大脑（或身体）的哪一个部位，以何种方式进行，以致人类可以在机器中模拟和复制这些意识、意图和智能，因而可以避免要求机器自我繁殖和进化，而由人类制造出类似人类精神世界的意识、意图和智能活动？

答：不可能是大概率事件。之所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是直到今天，我们无法证明人类的智能在宇宙各种智能生物中处于最高智能等级，也就是，尚未得到人类是“万物之灵”的证书。如果按照宇宙各个星球上智能生物的智能等级排列，依照数学的大数定律(law of large numbers)，人类的智能处于宇宙各种生物智能等级排列的中等的概率最大。尽管人类科技水平随时间快速进步，在比人类智能高出一个或几个数量级的外星智能生物看来，这种进步不可能逾越某种界限，是很自然的事。就如同人类看待地球上比人类智能低级的动物那样。

从逻辑上思考，我们已经看到了人类遇到有些问题，一些非常基本的问题，可能是我们永远无法回答的。如“宇宙起源”这类问题，从逻辑上说就是人类的智慧永远不能解决的。为什么？因为按照人类的正常逻辑思维，任何事情都有其产生、进化及最终消失的过程。有人说，现在的物质宇宙是由能量聚集生成的，即按照爱因斯坦的e = mc2的公式变化来的。好，我们权且接受这样的解释。那么能量又是从哪里来的呢？恩格斯批判杜林的宇宙时间起点论，说杜林说宇宙有一个时间起点，且在这个起点宇宙从绝对没有变化转入运动和变化。为了这个变化，就必须有一个来自外部世界的神力来推动，于是杜林陷入了有神论的泥潭(Engels 1877)。就像牛顿为了解决天体运动的初始推动力的问题，也只好请上帝来踢一脚一样。但是聪明的恩格斯并没有回答问题的实质，他把这个起点推到了无限的过去。说不存在起点，宇宙是生来就有的。我的观点是：第一，这是武断的说明，就像圣经中说的上帝是自有永有，无始无终一样。第二，这种说法否认了“宇宙有起源”这样一个认识，即如前所说的正常的人类逻辑思维所产生的习惯及提问题的方式。

我认为人类不可能透彻了解人类意识、意图和智能等精神活动的究竟。首先，从量上分析。人脑的结构和机理太复杂了，脑神经学家目前对人脑的结构和机理只能提供浅表的概念性的知识。钱学森说，人类三个未知领域是宇宙,人脑和微观世界。也就是说，人类对这三个领域已经了解的和未了解的部分的比例，以及人类现有的理解能力和达到透彻了解这三个领域所要求的能力的差距，是同一个数量级的。人类能穷尽对浩瀚的宇宙的了解吗？人类能对透彻对无尽的微观世界的了解吗？对人脑的结构和机理的透彻了解，困难的程度是相同的。其次，从质上分析。从感觉到思维，中间要经过知觉，表象，概念等几个阶段，再借助语言做工具进行思维，最后形成意图及意志。那么，精神活动最基础的“感觉”的“觉”是什么，谁来“觉”？是我们模型坦克甲中的小精灵来“觉”。如果说，在坦克车被打开后小精灵可以独立存在，那就是宗教所说的“灵魂”了。我宁愿相信小精灵是动物进化到一定阶段，附着在或溶解在其脑神经系统中的一种“东西”。这种“东西”专管“觉”，然后从“觉”到思维、意志、欲望等等。但是，处于宇宙中智能序列中等的人类，进入不了被封闭的“坦克车-小精灵”的精神世界。也许，有比人类智能高几个等级的外星人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但人类不能。这也许是宿命论。也是因此我在宇宙中智能序列中等的人类在其哲学可知论中宣称宇宙是可被透彻了解的怀疑。

（四）结论

1. 当人们说“人脑的最大特点是具有意向性”，“人工智能没有意向性”时，这时的“意向”是 “意图”（intention：意图、打算），即我们行动的时候心存的“目的”。它不是哲学现象学上的“意向性”。意图是地球上的生物经过几十亿年漫长的进化过程，是大自然赋予高等动物和人类的能力。

2. 我们只能观察到其他人的外显行为，由行为来推论其他人也拥有内在的精神活动。我们不能直接观察到其他人的精神世界。外部世界并不是我们看到、听到、触摸到的那样一个五彩缤纷，鸟语花香对世界。离开了人的主观感觉，它是无光明，无黑暗，无颜色，无声响，无冷热，无软硬，等等的世界。我们所感觉认识到的只是它的一个“编码”，这个“编码”在不同人脑子中引起的感觉无法被证明是同一的。在坦克车被打开后小精灵如果可以独立存在，那就是宗教所说的“灵魂”了。“坦克车-小精灵”模型中，人类科学家永远进不了坦克车内，永远无法穷尽它的奥秘。

3. 没有理由要求在宇宙其他具有生命和智能生物的星球中，其生命和智能生物一定是碳基的。如果这些生物能够自我繁殖和进化，最后能产生出类似人类精神世界的意识、意图和智能活动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但在地球上出现不以碳为基础的生物是是匪夷所思的。

4.人类的智能处于宇宙各个星球智能等级排列的中等的概率最大。逻辑上我们已能证明存在人类智能回答不了的问题 。因为人脑太复杂，这是大概率事件，即：人类无法透彻理解人类意识、意图和智能等精神活动，人类在机器中模拟和复制这些意识、意图和智能的精神世界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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